《俄羅斯的方式》

《俄羅斯的方式》

就和比爾•克林頓、巴拉克•奧巴馬一樣,喬•拜登政府堅定信奉自由主義國際秩序,並將繼續支持國際關係中的新自由主義架構,認為世界是全球性的。在他們眼中,整個世界都必須是民主的、進步主義的和西方模式的。由高於所有民族國家政府的單一世界政府統治。在他們眼中,甚至美國本身也不過是全球精英集團的臨時工具,因此不要說俄羅斯人或東歐人了 — 民主黨人和全球主義者不喜歡甚至仇恨任何形式的美國愛國主義和傳統美國人。對支持自由主義國際關係的人來說,任何民族國家都是世界政府的障礙,公開挑戰自由主義精英的強大斯拉夫民族國家是真正的敵人,必須被摧毀!新自由主義菁英痛恨基督教俄羅斯,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蘇聯解體後,世界不再是兩極的,而是單極的,全球主義集團(即國際關係中自由主義的擁護者)掌握了人類的統治槓桿。

90年代的俄羅斯,作為殘餘的第二極勢力,在葉利欽的領導下被擊敗和肢解,接受了遊戲規則並適應了國際關係中自由主義者的邏輯。莫斯科不得不放棄主權,融入西方白左世界並開始按其規則行事。目標是在未來的世界政府中至少獲得一定的地位,新的寡頭領導人不惜一切代價進入西方文化馬克思圈,甚至在個人層面上也是如此。

從那時起,俄羅斯所有高等教育機構和大學都在國際關係中站在了自由主義一邊。現實主義被遺忘了,“民族主義”與“主權”一詞根本沒有被提及或關心過。

隨著普丁的到來,現實政治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他從一開始就是堅定的國際關係現實主義者,也是民族主權的堅定支持者。同時,普丁充分認同西方價值觀的普遍性和市場運作模式,他認為西方的經濟模式和科技進步是發展文明的重要途徑。他唯一堅持的就是主權。普丁捍衛了俄羅斯民族、俄羅斯的傳統文化、信仰、家庭、價值觀與生活模式。在這一點上,他的國家民族主義路線與復興傳統道德的行動給予了唐納川普重要啟發。因此是他的行動引導了唐納川普。是反全球化與現實主義讓普丁和川普走到了一起,否則他們就大不相同了。普丁的現實主義不是反對西方,而是反對國際關係中的自由主義,反對世界政府。美國現實主義、中國現實主義、歐洲現實主義和任何其他國家的現實主義也都是如此。

然而,自20世紀90年代初,發展起來的單極世界卻讓東歐自由派感到頭暈目眩。他們相信歷史性的時刻已經到來,作為意識形態範式對抗的歷史已經結束,現在是時候開始以新的力量在世界政府下進行人類統一的進程了,為此,俄羅斯必須廢除剩餘主權。

這樣的路線與普丁的現實主義道路顯然不一致。但儘管如此,他仍然試圖在刀刃上保持平衡,不惜一切代價維持與西方的關係。對於理解普丁在主權問題上想法和意願的現實主義者川普來說,這很容易,兩國也確實正在朝著友誼的方向發展。但隨著拜登入主白宮,這一切都變得不可能了。普丁作為一個現實主義者,已經到了可能妥協的極限。由自由主義國際秩序所領導的西方集體向俄羅斯施加越來越大的壓力,要求其永久廢除其主權,而不是加強它。

這場衝突在「對烏克蘭特別軍事行動」開始時達到高潮。全球主義者積極支持烏克蘭的軍事化和納粹化。普丁反對這一切,因為他明白西方集團正在準備一場對稱的運動——讓俄羅斯自己被“去軍事化”和“去納粹化”。自由主義者對烏克蘭猖獗的恐俄主義視而不見,實際上他們積極的推動它,同時盡可能支持其軍事能力,並指責俄羅斯本身是“軍國主義”和“帝國主義”的體現。一年後的今天,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很顯然,俄羅斯正在與整個現代自由主義西方文明、全球主義和西方強加給其他地區的白左價值觀交戰。俄羅斯對世界局勢認知的突破或許就是整個特殊軍事作戰行動中最重要的成就。

戰爭已然從捍衛主權轉變為了全面的文明衝突。俄羅斯不再只是堅持獨立治理,但同時分享西方的態度、標準、規範、規則和價值觀,而是作為一個獨立的文明,有自己的態度、標準、規範、規則和價值觀。俄羅斯不再是西方,不是歐洲國家,而是正統歐亞文明。

這是普丁在9月30日俄羅斯聯邦四個新實體加入之際發表的講話,然後在瓦爾代的講話中再一次強調。最後,通過第809號法令,普丁建立了一個國家的政治框架來保護傳統俄羅斯價值觀,建立了一套真正以東正教道德規範為基礎的法律,這個整體不僅與自由主義有很大不同,而且在某些方面完全相反。俄羅斯已將其範式從現實主義轉向了多極世界理論,拒絕一切形式的自由主義、進步主義和後現代性,並通過徹底否認現代西方文明的普遍性來直接挑戰現代西方文明本身。

普丁不再相信西方,將現代西方文明定義為“撒旦教”。這很容易被識別為對東正教正統末世論和神學的直接參考。今天,俄羅斯確實不是社會主義國家,但這是蘇聯在1990年代初遭受失敗的結果,俄羅斯和其他後蘇聯國家成為全球西方意識形態下的殖民地和經濟體。

普丁的整個統治,直到2022年2月24日,都是為這一決定性時刻所做的準備。當時他仍然停留在現實主義的框架內。即西方發展道路+盡可能維護自身民族、文化、信仰和主權。而現在,在俄羅斯經歷了一年的嚴峻考驗和可怕犧牲之後,公式發生了變化:正統主權+民族身份。俄羅斯的方式。

譯者:Daniele Mo(以禮)